北爱尔兰的首府是哪里

北爱人赋予隔离墙以“和平”之名,是因为这里混居的天主教徒与新教徒总是争斗不止,竖起高墙,能挡住不少双方互掷的石块、酒瓶,或是汽油弹。(嘉月供图/图)

(本文首发于2017年3月23日《南方周末》)

是筑高墙还是通大路?

这是每个时代和民族都绕不过去的问题。

笔者收藏了一小块柏林墙的碎片,上面油漆喷涂的标语已经难辨,笔者开始怀疑,墙是否都会倒掉?现在,笔者来到北爱尔兰首府贝尔法斯特,要去看看这里知名的和平墙。

哪有那么恐怖?

和平墙并非一堵墙,而是城市各处居民区里好几段隔离设施,有的是砖筑,有的是隔离板加铁丝网,三四米高,最长的绵延几公里。北爱人赋予隔离墙以“和平”之名,是因为这里混居的天主教徒与新教徒总是争斗不止,竖起高墙,能挡住不少双方互掷的石块、酒瓶,或是汽油弹。

北爱的朋友告诫笔者注意安全,和平墙附近不太安全,最近还有游客大巴被飞来的石块击中,据说还有人被墙两边“准军事组织”的冷枪所伤。朋友建议笔者像其他游客一样,坐着出租车从墙边驶过,最多停下来拍张照。但笔者还是选择步行参观。

哪有那么恐怖?

那和平墙的墙头上明明还有鸽子在漫步。墙两边的居民区静悄悄,站在墙这一端,听得见对面的车响。有几段墙面上喷涂着各派的政治涂鸦,有的呼吁释放政治犯,有的要求爱尔兰统一,有的强调北爱是英国领土。隔离墙断断续续,我常常走着走着就从挂着爱尔兰共和国国旗、要求结束英国在北爱统治的天主教徒居住区走到了挂着英国米字旗的新教徒居住区,不知不觉。

几所学校就建在高墙下,教室窗外就是高墙。墙边的住家栅栏里,还立着上个圣诞节买来后没来得及清理的圣诞树。这让我想到,墙两边的人过的是同一个圣诞节。

外人很难理解,为什么北爱的天主教徒与新教徒有如此深仇大恨。在一处墙面上,有游客就写道:“既然你们都信仰同一个上帝,为什么不和平相处?”在整个欧洲,“异端比异教徒更可恨”的宗教理念早已有之,北爱天主教徒与新教徒的冲突可以看作全欧教派冲突的一例。但北爱的情况又因为英国变得更加特殊。

北爱的天主教徒和新教徒人数相当。仅从外表和语言上,北爱人自己也很难分辨谁是哪个教派。但大部分天主教徒认为自己是爱尔兰人、支持以“爱尔兰统一”为诉求的新芬党、称北爱第二大城市为“德里”;新教徒则认为自己是英国人、支持与英国保守党有密切联系的北爱统一派政党、称北爱第二大城市为“伦敦德里”。事实上,在贝尔法斯特,只要和当地人聊上几句,就可以从他们对英国的态度、对党派的支持等方面基本判断他的教派。

其实,教派只是戴在每个北爱人身上最容易识别的一枚“身份徽章”,冲突的背后是对英国殖民北爱的不同态度。

北爱再现独立浪潮?

数百年间,纺织业的竞争、土地租金的竞争、议会议席的竞争,都让“先来者”与“后来者”、“民族派”与“统一派”等身份标签归于“天主教徒”与“新教徒”这一二元零和身份体系,并最终以宗教冲突的形式出现。即使没有宗教信仰的北爱人,也因自己的出身被归入其中,被迫成为某个阵营的战士。

历史叙述、政治需要和现实利益就这样凝结在一起。即使是那些为了在新土地上立身、世代辛勤劳动的新教徒,在这样的话语叙述中,也成了“靠和英国关系近而获得各种利益”的派别,与“被殖民”“被剥夺”“被压迫”的天主教徒成了死敌。许多爱尔兰的天主教徒在与英国殖民者的冲突中,被迫徙居美洲新大陆,并为美国反抗英国殖民统治立下汗马功劳。包括罗斯福、肯尼迪、尼克松、克林顿在内的14位美国总统有爱尔兰血统。

1920年,英国政府在爱尔兰建立南北两个议院,分管南部26郡和北方6郡,给了爱尔兰有限的自治。1921年,英爱签订协议,建立自由州,南部26郡从联合王国独立。之后,自由州宣布建立爱尔兰共和国,北爱问题也就此产生。

上世纪60年代起,“统一派”与“民族派”武装力量爆发冲突,“血腥星期五”“炸弹袭击”“绝食抗议”让北爱一度成为世界舆论关注的焦点。“民族派”的武装组织“北爱共和军”直接袭击英国军队,并在英国全境发起炸弹袭击。例如,1974年的英国议会爆炸案,就造成十余人受伤,议会建筑严重受损。而“统一派”的武装力量也袭击天主教徒居住区,在天主教徒聚集的酒吧制造炸弹袭击。为减少北爱大城市居住区内的教派冲突,英国军队于1969年起,开始在贝尔法斯特建造和平墙。

巴以、印巴、非洲——大英帝国的殖民在全世界留下民族分治问题,也在自己的后院留下北爱这枚“定时炸弹”。在英国选择“脱欧”的刺激下,在苏格兰力争“二次公投”的示范下,选择“留欧”的北爱是否会再次出现独立浪潮、引发英国内乱?

和平墙何时倒掉?

近日,笔者去和平墙,正逢北爱议会选举。不久前,北爱政府内“统一派”与“民族派”组成的联合政府因一派领导人辞职而解散,新一轮议会选举被迫提前。这被认为是10年前北爱冲突两派组成联合政府以来“最严重的政治危机”。北爱尔兰人不得不再次站到投票箱前。

在贝尔法斯特市中心的一个小学门前,蒂尔德里正在寒风中为支持“爱尔兰统一”的新芬党拉票。她说,北爱人通常根据宗教信仰来选择自己支持的政党,但英国“脱欧”也许会带来改变,即使是清教徒也不愿看到北爱与爱尔兰目前人员自由流通的边境成为“欧盟区与非欧盟区”的“硬边境”,因此很多人会选择投票给反对“脱欧”的新芬党。

曾经,北爱与爱尔兰之间的边境上有英国军队驻守。动乱时期,这里是军事要塞。现在,每天有大约3万人次在北爱与爱尔兰共和国之间500公里的边境线上自由进出,无需任何旅行文件,这常常被视为和平进程取得成功的重要象征。

曾经住在高墙下的出租车司机布莱恩告诉我,比起他小时候,现在墙两边的气氛已没那么紧张,但“墙还是不拆的好”。布莱恩是个新教徒,现在他常常去墙那里的商店买东西,但却不会去对面的酒吧喝酒,因为“怕挨揍”。那天正逢天主教“圣灰星期三”,布莱恩让我看那些用棕枝灰在额头上画出十字架的人,并冷冷抛下一句:“天主教徒。”

在圣安妮大教堂,一个84岁的新教徒告诉我,他在二战期间看见过贝尔法斯特街头成排的尸体。但他印象更深刻的,是1968-1998这30年北爱“动荡时期(Troubles)”,街头巡逻的军车、路障,爆炸案、枪击案成天占据着报纸头条,市中心最繁华街道上的欧罗巴大酒店经历三十多次炸弹袭击,成了“全球挨炸次数最多”的酒店。

“当年因为我帮一个天主教朋友找工作,被那些新教朋友骂作‘混蛋’,”老人笑着回忆,“现在在城市中心,不同教派的年轻人更愿意沟通,但在居住区仍有隔离。”

在一些天主教徒居住区,英国标志性的红色邮筒被人用油漆涂成绿色——代表爱尔兰凯尔特文化的颜色。媒体此前的调查发现,北爱不同教派年轻人的“跨教派朋友”人数仍然比“同教派”朋友多得多。

也许重建信任需要几代人。今天,和平墙两侧的居民区内都建有纪念园,人们为当年武装冲突中牺牲的战士送上鲜花,纪念园的墙壁上喷涂着醒目口号:“以防我们忘记”。墙这头的“英雄”,在墙那头则被称为“恐怖分子”。

虽然仇恨短期内仍难以消弭,但北爱也很难再回到此前的教派武装冲突乱局。30年内乱导致超过3600人丧生、3万人受伤,这对人口不到200万的北爱来说,刻骨铭心。自从1998年《贝尔法斯特协定》签订后,北爱尔兰自治政府、爱尔兰政府和英国政府在美国的压力下实现和解,和平观念已深入人心。

即使是支持爱尔兰统一的北爱天主教徒也承认,现在要北爱脱离经济实力更强的联合王国、并入爱尔兰,“似乎还不到时候”。

就在北爱议会选举前,柏林市长将一段3.6米高、2.1米长的柏林墙墙体赠送给北爱市政府。这份意涵深刻的礼物引发了北爱媒体的讨论:柏林墙从开始修建到最终倒掉花了28年,北爱的和平墙何时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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